章二十一

万岭栽下去后,杀了万岭的两个人自然而然就站在一起。那人接过酒囊喝了一口,再要去传,居然又少了一个人,跟他一起杀万岭的也不见了。
“池、池彦……没、没了……”
唐宁川探身一看,池彦确乎不见踪影,跟池彦一起杀人的宋有来抓着一截断了的绳子,断口旁边还有个新打的结,正是万岭栽下去后,他们才系好的。那绳结旁边断口齐整,显然是被什么锋利的刃口一下切断,谷魔君说要断绳杀人时,池彦动手利落,他本来就是魔君的得力手下,不会做出万岭一般四六不着的荒唐事来,更不会自己失手、割断绳子。池彦没了,这下再要硬着头皮说冰缝里没什么,谁也不肯信了。
可现在这冰缝里真的有什么,谁又呆得住呢?
唐宁川有意道:“宋有来,你杀害同袍,该当何罪!”
宋有来声音打颤:“这、这……唐总司,小人当、当不起啊!”他这会儿已经愣了,酒囊给人劈手夺去,手还举在半空忘了放下。
“嗒……嗒……”
“不……不、不是我!唐总司,不是我!”他话音将落,只听头上“轰隆”一声,纷纷扬扬地落下了一团雪。昆仑的雪,都跟盐粒子似的,那落下来的一团雪在流光溢彩的冰顶下四散纷飞,如果不是气氛古怪,真像落下了一面裹金带银的轻薄纱帘。
乐三郎猛地上前几步,他身边的两个人猝不及防,给他带得撞在一起,还没来得及分开,只听乐三郎口气凝重地道:“不好。外面的雪板塌了,出口被盖上了。”他手按在塌下来的雪板上,运劲推了一推,雪板沉重,外头又有狂风助势,一时半会推它不动。那两人扶着头,听了乐总司这话,真个如晴天霹雳一般,叫他两个眼前发黑,头脑发胀,也不晓得是受痛受惊,还是两者皆有,转头就骂起姓宋的来。
“……好你个宋有来,你嚷嚷个什么!这下可好,谁也出不去了!”
“……你这狗东西!老子如果出不去,一刀把你先宰了!”
两人心里有气,又忌惮声量高了,引得冰锥掉落,都压着嗓子,说话时从牙齿缝里一个字儿一个字儿地往外冒,恨不得把宋有来生吞活剥了。
宋有来不过是个莽夫,他要是聪明,也不会大雪天出来巡山了。他先给池彦的失踪吓了一跳,紧跟着就被唐总司扣了一顶杀害同袍的帽子,清白与否,尚且没能分辨,冰缝的出口又给雪板封住了,这也一并算在他头上。事情来得太快,一件一件,都是要命的,骇得宋有来惊惶之中,也以为雪板塌陷,与自己脱不了干系,火折子烧到手上,他都没有发觉。
唐宁川道:“宋有来,我看魔君的面子,没把你立刻发落。一人做事一人当,你是条汉子,做了就认了,我保你有个痛快。”
宋有来两个膝盖打软,情不自禁地就想伸手去拽着唐总司,唐宁川跟他中间还隔着一个人,那人早已把他跟宋有来相连的绳子切断,宋有来这么向前一伸手,毫无阻碍,真的就抓到唐宁川的袍子下摆。那袍摆缀着一圈皮革镶边,冰得又硬又滑,宋有来一抓没抓牢,情急之下,人就膝盖一弯,扑到唐总司脚边跪下了。
“总、总司,唐总司,不是我,真的不是我……这冰缝里古怪……冰缝里有人,冰缝里有人!一、一定是这个人杀了池彦……对,对,还有前面那个,前面那个也是他杀的,他还会动手的,这冰缝里古怪……”他说着说着涕泪横流,抱着唐宁川的靴筒低下头去,抹得唐宁川软牛皮的靴子面上水光一片。“……总司、总司您帮帮我,我是您孙子——小人不配,小人不配……小人以后当牛坐马……您帮帮我总司……啊——”
唐宁川也不等他说完,反正该说的已经说了,一脚把他踹了下去,佯怒道:“哪个不长眼的鬼鬼祟祟,敢在魔君眼皮底下使这些障眼法?糊涂东西!”说完一抖袍子,转向谷振声拱手赔罪:“魔君恕罪!此人为了多沾一两口欲仙丸,居然杀害同袍,还在这里胡编乱扯,动摇人心,唐某实在容不得他。”
谷魔君仿佛也给他气得狠了,过了一会儿才道:“如此叛徒,唐总司处置也是应该的。”
其实他究竟是不是叛徒,这冰缝里至少有四个人是清楚的,却谁也不会出声点破。外头狂风暴雪,不辨东西,谷魔君决计不会带人出去,柳知心里一清二楚,也不会说,有本事的都这样想,出去吃力不讨好,为几个废物白耗一身功力。所以冰缝里有人也是没人,宋有来说了错话,不是叛徒也是叛徒。
只是这唐宁川出手,早不早晚不晚的,他到底是不是跟魔君一条心呢?他要是真的做人情给谷魔君看,为什么不直接把宋有来杀了,高低他已经摸到了谷魔君的心思,迅电惊雷,这人情做得才尽善尽美。留着那宋有来说了一大套废话,闹得众人心生疑怖,人心惶惶,柳知再要安抚,就由不得人家不受哄了,人情做到这样就落了下乘,勉强算得上“代劳”——毕竟他不出手,谷魔君也要出手的。乐三郎想到这里,眼风扫一扫唐宁川,见他面有得色,似乎正为自己在魔君面前卖了好而沾沾自喜,不禁暗暗冷笑:到底是个喜形于色的年轻后生,自恃聪明、好出风头罢了,手段生嫩,不成气候,倒是高估了他了。
一没人说话,冰缝里就静得可怕,那“嗒嗒”的滴血声虽然没了,但好像就存在大伙儿的脑子里,你一想它,它就会在你脑海中响起来。心里想什么,那是没法子控制的,好比手上缠着一条嘶嘶吐信的游蛇,它不咬你,你还真敢闭着眼睛不看它吗?
昆仑苦寒之地,风雪凛冽,天然有此便利,冬日巡山辛苦是辛苦,却甚少跟人遭遇动手,更不要谈伤及性命了。谷振声带了乐三郎唐宁川两个总司,又有柳知池彦两个心腹,余下八个生龙活虎的壮汉,这样的人手,不要说遇上几个江湖游侠,即便遇到浩气盟的探子,也够叫他们喝一壶的,哪料到今日在一条小小的冰缝里,还没照面,不明不白,就折了三个,这还没把犯了药瘾的万岭算上。入冬以来,一直是他们几个跟着谷魔君轮组巡山,现在没声没响的,去了一小半,谷魔君自己的得力手下池彦,也送了命,冰缝里有人没人不敢说,怕是真的知道怕了。
“魔、魔君……”有人结结巴巴地开口,“咱们是不是出、出不去了?”
他们手上的火折子都要烧完了,周遭愈来愈黑,愈来愈冷,一开口,嘴里呵出的白气就成了一层霜,全盖在自己脸上。方才骂着宋有来的两个人紧贴着乐三郎,各自用自己的兵器往雪板里插,然而为了挡风,雪板本来就是压实了的,天这么冷,马八成也冻死了,也不晓得是不是倒在雪板上。那雪板又重又沉,盖在众人头上,推肯定是推不动的,想用兵器从中间把它捅穿弄碎,自下往上不好发力,里面又极坚实,刀兵插进去一二寸,就进不动了,要拔出来,也得费上好大力气。倘使这白毛风刮上一天一夜,积雪跟雪板冻在一起,他们岂不是都要被活埋了?
“这可怎么办,我身上的干粮都吃完了!”
“怎么会!咱们魔君一、一定有法子!嘶……这鬼地方够冷的,真他娘的不是人呆的……”
“就是,魔君和两位总司一定有办法!咱、咱们可不要灭自己威风!”
乐三郎斥道:“一群废物!咱们——”他手里捏着传过来的酒囊,想到那手段生嫩的唐总司,忽然心生一计,改口道:“咱们凛风堡出来的人,竟这般畏畏缩缩、贪生怕死吗?乐某丑话说在前头,谁再叽叽咕咕尽说丧气话,休怪乐某不讲情面。”
柳知立马说:“外头可刮着白毛风呢,且不说出不出得去,那白毛风的厉害,你们还不知道?”
“哦?”唐宁川奇道,“此话怎讲?”
“嘘——”柳知摆了摆手。“唐总司才来咱们这苦地方,不知道也不奇怪。这昆仑地界儿,天寒地冻,不用我说。受冷受冻,还能捱上一捱,最怕的是冬天的白毛风,一边下雪,一边刮风,雪借风势,风助雪威,天上地下,目所能及,到处都是白茫茫一片,那是睁眼瞎子,什么也看不见的。这地方邪性,每年白毛风一刮,总要收走几个人的。”
“是啊!每次刮完白毛风,总有人无故失踪,地上除了衣服鞋袜,竟连个脚印都找不到!那么大个人,就是剁了喂狗,也要剁出几十块呢,要不是被山神爷收走了,怎么会一点痕迹也没有呢?”唐宁川身边那人小声道,“这种事情,宁可信其有,不可信其无,何况咱们现在都在山神爷的肚子里,唐总司您就别问了。”
“原来如此。”唐宁川道,“是唐某唐突了。”
“不知者不罪嘛,怪不得唐总司。”乐三郎笑道,“咱们现在肯定是不能出去的,出去就叫白毛风收走了。不过也不必着急,冰缝里四通八达,郑魔尊的花车,能从长乐坊一直走到小苍林,咱们难道还不如那拉车的畜生,出不去冰缝,就给困死在里面了?”
谷振声道:“也是个办法。我看大家都乏了,若有人探得明路,咱们便不用在这板等了。”他叹了口气,“唉,这次出来,带的都是些蠢人,一点小事也做不好。唐总司,这下去探路,恐怕还要劳烦你了。”
说话间,唐宁川便听得那十分悠长的吐息将近,他暗自背手捏着风氅边角,应声道:“不敢。魔君吩咐,无有不从。”话音还没在冰缝里荡开第二圈,众人就听见一声巨响,其中夹杂着令人牙倒的铁器摩擦之声,就连背后的冰壁似乎都给带得震了一震。万幸冰壁坚实,撑过这阵,震动渐渐没了,总算没有真把人活埋在这。可怜那几个汉子武功稀松,无处躲闪,被冰顶上落下的无数冰锥冰刺砸了个满堂彩,动作快的抱头蹲在原地,手上擦伤无数;动作慢的还都站着,血流了满头满脸,按都按不住。唐宁川早有准备,风氅一扬,兜住了掉下来的许多碎冰,他旁边那人沾狠了光,一猫腰钻在唐总司的风氅下头,不肯动了。
动静是从谷振声那头传开的,他和柳知站在冰缝最里面,而乐三郎离冰缝的出口最近,那边冰棱较少,他倒没受什么伤,但也猜到有人偷袭柳知不成,被谷振声一掌震退。谷振声的降龙掌法霸道刚猛,原不适合在冰缝这样狭窄的地方使用,为救柳知,险些把其他几个蠢人也埋了。
一片漆黑,谷振声那边如何,看不大清,耳边又哀声一片,尽是伤者在忍痛呻吟,虽然已经尽量小声,仍像是一群苍蝇群聚盘桓,使人听了十分厌烦。“柳兄弟还好?”乐三郎问。他心中好笑,这柳知还真得姓谷的高看,就是不知道谷魔君能高看他到几时了。
等了一会儿工夫,柳知才道:“咳……多谢乐总司挂心,柳某还撑得住。”
他声音嘶哑,不过并未伤及根本,乐三郎巴不得他活着,他要是现在死了,后面的戏可没法儿看了。
“下、下面有人……下面有人!下面真的有人!柳大哥,你相、相信我,下面有个人的影子——”
紧跟着是切断的喉咙管往外冒血的咕嘟声,如果没有那股弥漫鼻端的浓稠血气,也许肚子饿的人会把这种咕嘟声听成是稠粥滚了,那是叫人很有食欲的;然后煮粥的砂锅落地,摔得稀碎,粥也凉透了,不再滚。
没有人要说冰缝下有人了。
谷振声冷冷地道:“事不宜迟,唐总司请吧。”
情况变成这样,众人腰间的绳子也没用了,柳知让众人把绳子解下来系在一起。绳子断了又系,系了又断,上面疙疙瘩瘩的,也不知够不够结实,倒不如挂在唐总司的腰带上,还能算人情一桩。“待会儿唐总司先行探路,我们几个就拉着这条绳子,遇上什么事情,唐总司就递个信号。”柳知道,“咱们以三声响为约,听见三声响,我们就收绳子。”
唐宁川顿了顿,仿佛下了什么狠心,道:“这下面深不见底,要是绳子不够长,唐某只好解开绳子、自己决断了。总之咱们就按你说的,以三声响为约,我如果找到出口,也是三声响,好叫你们知道。”火折子全烧尽了,出口也被雪板死死封住,他们刚下来时还能看到对面冰缝中幽幽的蓝光,如今是一点光也没有了,唐总司脸上神情如何,也不知道,不过想也不会好看——傻子都晓得有个人猫在下面等着偷袭,现在下去,无异于下龙潭虎穴,谁脸上能好看呢?唐总司更还有一层难处,是腹背受敌:谷振声想试一试唐门的子母爪,前一回试探没能成功,一击不中,谷魔君肯就此罢休、真正相信唐宁川身上没有吗?
换了唐宁川,也会这么想:性命攸关,难保就有了。他将心比心,明白这探寻出路,非但不是什么好差事,而且只会落到自己头上。唐宁川于是脱了风氅,一面活动手脚,一面漫不经心地问乐三郎:“下来前,乐总司就提醒唐某提防冰缝,到底老姜更辣。乐总司见多识广,不妨再指点指点唐某,这冰缝下面,可有什么忌讳是一定要避的?”
“唐总司抬举。”乐三郎道,“冰缝底下嘛,多的是枉死之人。唐总司若不曾错杀无辜,谅他们也不敢现形的。”
“我若错杀无辜呢?”唐宁川微微一笑。“喝过黄花酒,都是同袍兄弟,乐总司这样说话,难免叫兄弟多想。”他不要乐三郎说话,手上扣了两文钱,分别弹向对面两处岔道,传来的回音既脆且短,都是死路。他们下来时尚有微光,冰缝中确有两处岔道,接着其他缝隙,现下伸手不见五指,唐总司单凭记性,举手便打,暗器功夫当真令人佩服。
能走的都是死路,便只有垂绳下去,拿命一搏了。绳子的另一端缠在柳知手里,柳知只觉唐总司紧了紧绳子,接着咻咻放出去一段,唐宁川已经翻下冰缝,不在上面了。
柳知刚要动,谷振声把他手臂按着,手指点了一点:不到时候。
踩在冰上,已经冷得跺脚,唐宁川背朝外伏在冰壁上,那冰壁经年不化,便同铁石无异,触手初无甚奇,过得半刻,指尖烫热,竟如火燎一般,因为冷到极处,就和烫伤是一样的,都是痛感。唐宁川戴着手甲,冷可以忍上一忍,他把脸贴到冰壁上,冰里面模模糊糊的,夜里视物的本事再好,也望不穿里面,有一些墨团似的的轮廓,像是山神吞吃的人兽尸骸。
年复一年,昆仑荒原上的冰结了化、化了结,这些尸骸也被吃了吐、吐了吃,跟着冰缝一起在荒原底下移动,难以再见天日。水是无形的,冰是有形的,那些尸骸有时浸透了水,胀得鼓起,然后又给冰牢牢封住,面目肢体全扭曲得不成样子,人不像人,兽不像兽,鬼不像鬼。要是个胆子小的挂在这里,是能被乐三郎那几句话吓得汗毛直立。唐宁川脚下一停,勾到个凸出来的硬物,低头一看,竟是死人的一只手臂,他腰间那根绳子是越绷越紧,快放到底了,放到了底,谷魔君就失了先机,他敢不动手?
上头连个探头探脑的人也没有,仿佛都当他唐总司死了,唐宁川抄了千机匣在手,一边踩在那死人手臂上,假意装出仍在下降的样子,一边悄悄解开挂在腰上的绳子,做了个活扣,往弩箭的箭头上套。他苦练惊羽诀十数年,追命箭出,穷尽九泉,但凡这一箭射出,抓着绳子的柳知只会被弩箭带得飞出去,他要是抓得牢,就掼入对面冰缝,骨头碎裂而死;要是反应快,中途下意识地松开手去,就掉进这深不见底的夹缝里,一样骨头碎裂而死。唐宁川屏息凝神,专心致志地做这活计,忽然一只手盖在他手背上,有人传音入密道:“蠢材。”
那声音有如刀兵震颤,既沉且利,唐宁川这辈子也不会忘记。
陆从舟道:“要他死容易,值得算到自己头上?”这胡人不知用了什么法子,无所凭依地背靠冰壁站着,仿佛躺在平地一样自然。唐宁川给他按着手,虽然皮子隔着皮子,但听他说话的讥讽语气,简直半条手臂都麻了起来,恨不得挥手把他狠狠甩开。他倒还算识趣,收手抱回胸前,拇指朝上,往上顶了一顶。
唐宁川便把那活扣套在死人手上,低声喝道:“大胆!竟敢触恶人谷的霉头!”一脚踩住绳子,飞出三枚镖来。连着是兵器的格挡之声,在冰缝这样狭小的地方,谁也不会听不见的。
绳子越绷越紧,下面的打斗也愈来愈激烈,拳脚声、暗器破空声、兵刃摩擦声等等不绝于耳,谷振声终于在柳知手臂上拍了一拍,柳知松开手,焦急地问道:“唐总司?可要援手?”
“昂——”龙啸之声响彻冰缝。
夹缝中一时冰粒四溅,唐宁川五指成爪,紧扣在冰壁上。那龙形气劲凝实至极,几如真物,龙嘴大张,獠牙外露,一下就从他身旁刮过,笔直追着落下去的绳子去了。绳子刚落到死人手臂,手臂就被那龙嘴一口咬住,气劲爆裂,居然将那冻得死硬的手臂整个轰断,余势未消,撞到最底,还砸起不少碎冰。
唐宁川虽然躲在旁边,仍给那爆响震得耳朵里嗡嗡一片,他知道谷振声一意想要那子母飞爪,非亲眼看他经过生死历练,不肯安心收手,故而喉口发甜,也不掩饰,嘶声道:“不好,绳子叫那贼人割断了!再派援手下来!”
“哈哈,可笑,可笑。原来在恶人谷,‘落井下石’就是‘施以援手’?”黑暗中有个粗哑的嗓音笑道,“唐左使,你弃明投暗,死也活该啦。”
“放你娘的屁!范连如何……?不一样归顺我恶人谷?”
“唐总司,我来助你!”谷振声又是一掌轰进夹缝,方才那一掌他已用了全力,却除了爆响引来的冰棱震动,别无旁的影响,可见那底下深不可测,足以吃下降龙掌的刚猛劲力。唐宁川虽还没死,上下夹击,想他悬在冷得冻手的冰壁上,再有本事,也到要紧关头了,他要是真会子母爪,再不拿出来,可就抱着死物去死了。
谷魔君猜得本也不错,确实是要紧关头。陆从舟向唐宁川努了努嘴,脚下一转,没进冰壁里不见了——难怪他能毫无凭依地站在那里,原来真有处缝隙可供藏身。唐宁川扬手往陆从舟方才站的地方飞出子母爪,仰头喊道:“魔君……早些出去!恐怕这些浩气狗急跳墙,要把范连劫了!”
声音夹在降龙掌法轰击地面的响动中,变得断断续续,叫人难以判断唐总司的伤势,等尘埃落定,再去喊唐总司时,又无人应答了。
“嗒……嗒……”
2025/05/03(土) 19:20 萧萧 Permalink COM(0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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